须臾片刻后,便瞥见秀雅绝俗的女子款款步履进了殿内。
女子身罩一袭碧绿色的颜色淡雅的长裙,梳着简单的丫鬟发髻。
容姿艳逸。
仪静体闲。
跟其他的丫鬟相比容色自是要娇俏柔媚几分。
男子抬起微冷幽深的眼眸,睨着女子袅袅婷婷朝着他福身行礼。
男子语气也颇显肃穆,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道:
“你若是为容知府求情而来,那就免了,皇上向来执法严谨,君子犯罪与庶民同罪,孤不可能因为你便徇私枉法,对容知府从轻发落!”
他顿了顿神色,又沉声呵斥了一声:
“况且那人临难关头却怯懦无能的拿女人当作挡箭牌,跟窝囊废等同无疑。”
“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当真是愚昧之极,这般卑劣虚伪的伪君子也绝非你的良配,若是你姐姐泉下有知又该如何放心。”
他的言语听起来就好似长辈对晚辈的训诫和警告。
貌似带点儿恨铁不成钢的韵味。
这温滢听的有点迷迷糊糊的。
她还未开口说话,他怎么就笃定,她今日非得执拗的要见他,就是为了容知府一事。
她微微缓了缓神色,有些狐疑的云里雾里的挑眉开口道:
“殿下莫不是误会了,奴婢此番前来并不是为容知府来求情的,殿下说的对,当初奴婢之所以答应了容公子给您献舞,无非是想要彻底的了却了他当初的救命之恩。”
“从今往后跟他便彻底的两清了,至如太子爷如何处置容知府,事关朝政大事,又岂是区区奴婢一个弱女子可以恣意左右的?”
其实,这太子爷对容老爷是否会从轻发落,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对于一个遇事将自己的女人拿出来挡箭的窝囊废,她确实没什么好感。
既然,容楚绝议将她毫不留情的献给太子爷,她照做了。
至于太子爷如何决断,那就跟她毫无关联了。
像容楚这样虚伪卑劣的小人,还不值得她耗费精力和时间来为容知府一案而奔波劳累。
她今日非得要见他,无非是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家人,一刻也不愿意等,仅此而已。
闻言后,司荀肃穆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刚才他之所以不愿意见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看来,是会错了她的意思,可即便不是这件事,究竟还有何十万火急的事非得要见他。
他微微清了清嗓子,猝然问了一句:
“既然不是因为此事,那你找孤究竟为何事而来?”
温滢神色迟疑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两眼太子爷身边候着的两位侍从,这才开口道:
“殿下可否屏退左右,兹事体大,奴婢只愿跟殿下一人容禀。”
司荀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了下去。
温滢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有些惴惴不安的开口道:
“殿下,刚才奴婢无意间听到底下的丫鬟说---说奴婢的父兄还活着,暂时被关押在牢房之中,可是当真?”
司荀面色一黑,怒喝一声,“放肆!”
“温滢,孤早就警告于你,从今往后你姓温,沈家的人和事便跟你毫无关联,你若想长长久久的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就不该如此冒失,言行有失。”
第(019)章一查到底
(019)
温滢忙径自跪在了地上,给男子行了一个大礼,恭顺开口道:
“奴婢刚才确实鲁莽,只是生而为人,百善孝为先,奴婢这些年来未曾在父母跟前侍奉,已然是大不孝,如今沈家落难,奴婢实在---实在不忍对他们视而不见。”
“奴婢也知晓太子爷是为了奴婢着想,也是为了保全奴婢,可奴婢恳请爷只要告知奴婢他们是否安好。”
“这样奴婢亦也可安心,奴婢跟爷保证,往后绝对不会再追问沈家之事,从今往后,奴婢跟沈家再无任何瓜葛,还望太子爷成全!”
司荀瞅见她这番伤心的模样,心念微微一动,语气倒是缓和了几句:
“你放心,有孤在一日,自然会设法保全他们,你且安心,不过,孤警告你,不可擅自做主,沈家的冤屈,孤都明白。”
温滢暗自想着,可能因为有些事悄然地发生了改变,她并未嫁给容楚那个伪君子。
因此连带着父兄的生死也跟着改变。
但是她知道他们能保住性命,想必太子爷应该费了不少的心血和精力。
她又非常诚恳的对着男子郑重其事地叩首:
“奴婢谢殿下的恩泽。”
司荀眼色微微晦涩的暗了暗,忽地若有若无的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你从心里就没怨恨过孤?”
温滢微微怔了怔神色,方才缓声开口道:
“奴婢不怨,也从未怨过,因为奴婢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司荀深深的瞥了她一眼,漠然。
此刻,恰好侍卫统领萧辰行色匆匆的进来,有要事禀告,这温滢方才默默的退了下去。
萧辰神色凝重的抱拳躬身开口道:
“殿下,属下已然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此次涉案人员全部抓获,为了以儆效尤,全部斩首示众,只是,这容知府如何处决,还望殿下示下。”
司荀目光幽深飘逸的睨着某处,白皙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来回转了转大拇指上色泽莹白光润的白玉扳指。
本来他是直接杀无赦的,虽然容知府并未涉足贪污腐败的案子。
但是,就是因为他的迂腐渎职,方才导致治水不利,数百的黎民百姓丢了性命。
不拿他的人头祭奠百姓亡灵,无以泄民愤。
可又思及,刚才这温滢说是想要彻底还了容楚的恩情。
这才思量了半晌后,他方才淡淡开口道:
“容知府毕竟跟贪污案并无关联,便直接免除了他的死刑,但是活罪难逃,将他发配三千里刺青流放吧!不要祸及家人。”
萧辰神色微微错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他自然知晓前阵子,这容楚为了讨好太子爷敬献美人的事。
本来他还以为即便如此。
太子爷也会铁血无情的办案,没想到,这容楚送上来的美人倒是有几分作用,保住了容老爷一条狗命。
他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开口道:
“殿下,只是此案涉足人员过广,还牵连到京都那边,属下经过这段时间的查证,已然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通过供词,此次贪污受贿案跟安国公世子密切相关。”
“这安国公可是贵妃的兄长,跟三皇子可是表兄弟的关系,若是再继续追查下去,恐怕会---。”
司荀眼底寒光咋显,果断地开口道:
“查,一查到底,绝对不要姑息养奸。”
萧辰点了点头,恭顺的应承了下来。
第(020)章她自然信他的
(020)
待温滢走到古朴游廊某处,睨着满院子的姹紫嫣红的各种奇珍异草,心情格外的舒缓轻快。
这会,她刚准备走进屋子,便被门口的采芙逮住了,一阵奚落讽刺:
“温滢,你可真够贱的,殿下摆明了不想见你,你却死乞白赖的赖在门口不走,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你当真以为太子爷会瞧上你这个村姑,你别做青天白梦了。”
温滢冷着脸,反驳了一句:
“我看做春秋美梦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采芙恼怒的将一叠银子往她身上一扔,又冷声吩咐了一句:
“殿下最喜欢吃的茯苓糕和玫瑰酥没有了,你赶紧的到集市上买一些过来,晚间太子爷若是办公累了,也可以填填肚子,记住了要东巷唐记那家老字号的,旁的不合殿下的口味。”
温滢目光陡然一深,带着淡淡缕缕的忧伤。
想着这两样糕点也是姐姐生前最喜欢吃的。
刚开始姐姐本来不喜欢吃糕点,后来见她吃的津津有味,也跟着渐渐喜欢吃了。
后来只要她得空回到沈家,这姐姐每回圆桌上都会摆上这两样糕点,从未忘却过。
想起姐姐的死,她眼底寒光微微闪烁,恨意盎然。
看来此番东宫,她必须跟太子爷回去一趟,因为有些事必须她亲自来处理。
旋即,她揣着银子便一声不响的直接走了。
等她买完糕点后,又去中药铺子逛了好几圈才找到几样稀奇珍贵的药材。
本来,她如今只是一区区的奴婢没有银两买这些高档的药材的,但是恰好这江南的几家店铺都是外祖父家开的。
她随手拿了一块令牌,便可以轻轻松松的拿到药材了。
若不是如今她是代罪之身,她不好跟外祖父家有所瓜葛牵连,以外祖父家富饶天下的财力。
她自然有花不完的银票子,好在沈家虽然遭遇灭顶之灾,但并未牵连到外祖父的家里。
像当初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这父亲还只是一个落魄潦倒的穷书生。
可母亲不嫌弃他,觉得他有才华终有一日会考中了进士,进朝为官。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苦心研读了整整三年时光。
母亲衣不解带的从旁侍奉伺候,父亲本来是要被分配到小小郡县做一个不起眼的芝麻小官的。
他却毅然地弃文从武,跟母亲常年分割两地,在她小时候的印象内,她几乎很少见到父亲。
每次父亲回来待上了三五日便匆匆忙忙的启程去打仗了,好在父亲精明能干,又是个武将奇才,屡次立下旷世奇功。
才不过五年的时间,便被先皇拜将封侯。
后来父亲年迈了,身子大不如从前了,便很少出去打仗,自然而然陪伴他们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可即便父亲身居高位,却从未忘记当初他落难之时,母亲对他的扶持之恩。
也从未嫌弃母亲出身低微,只是一个商贾之家。
本以为他们就这般惺惺相惜,颐养天年,可没想到临了老了,却遭遇大祸。
不过,如今他们还好好的活着,真好。
既然这太子爷许诺了她,自是一诺千金,她自然信他的。
她今儿找寻这些珍贵的药材就是为了投桃报李,想要给太子爷制作安眠的香包的。
第(021)章放开我
(021)
见天色不早了,她买完了东西正打算打道回府。
刚走到某狭隘阴暗的巷子内的时候,慕然间从暗处忽地蹿出来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旋即便将她拽到墙角跟某处。
温滢睨着面前略显颓废暗沉的某男,眉心狠狠的一蹙,厉声呵斥了一句:
“劳烦容公子自重,放开我!”
容楚眼底闪过一抹晦涩消沉的神色,缓缓松开了手,嗓音略显暗哑悲凉的开口道:
“滢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当时的情形,我逼不得已,你也知道我爹是冤枉的。”
“他根本就没有贪污,可那些人权势滔天,随随便便的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断人生死,当初那人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相中了你,同为男人我太明白他眼里藏匿着占有和yu望了。”
“虽然我爹在江南是一方知府,可跟京都的那人相比简直人微言轻,不值得一提,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愧对于你,你要骂我打我怨我恨我。”
“我都认了,可滢儿,你要坚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我都想好了,等日后找个良机把你给救出来,我压根不在乎你的过往,在我的眼里心里你依旧是冰清玉洁的---。”
温滢听着他虚情假意的言语,只会觉得恶心,不想继续跟这种假惺惺的卑劣小人纠缠。
她的神色已然有了一丝烦躁,冷声冷气开口道:
“够了,你别说了,你所谓的深情,像我这般的乡野村姑实在承受不起,当初咱们可说好的,我可以帮你,但是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
“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一方,你若是尚且有点良知,就别再来纠缠不休,想必你也该知晓那人手眼通天,你纠缠他的女人,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她恶狠狠的推开了他,转身欲走。
那男子却不死心的如影随形的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再次拦截了她的出路,神色迟疑了一下,方才戚戚然开口道:
“我知道终究是我辜负了你,我也不该来纠缠你,可滢儿,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只好来找你了,我求你行行好最后帮我一次好吗?”
“上头的人下令了,要将我爹流放三千公里,你也知道我爹一把老骨头的,这一走恐怕连这条老命都得折在半路上,我祖母和母亲天天在家里以泪洗面。”
“我求求你,让那人高抬贵手,饶了我爹的罪行可好,再不济贬官降职也可以啊,只要能让我爹好好活着怎么样都好,滢儿,求你,帮我最后一次吧---。”
温滢听到容知府被判了获罪流放。
说实话,她心里居然一点也不难过。
还记得前世的时候。
这太子爷倒是将他直接贬官,下放到穷乡僻壤的小郡县为官的。
她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容楚,当初你让我献舞的时候,我记得我说过,我可以帮你,但是否能左右容知府的生死跟我无关。”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还有那通天的本事左右那人的决策不成?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容楚眼色悲戚而无奈,双手重重的放在她的胳膊上,哀求道:
“求求你,念及以往的情分上,帮我最后一次好吗?”
温滢目光鄙夷不屑的拂掉他的双手,笑得讽刺:
“容公子,你觉得你我之间还有情分可言吗?”
忽地,背后传到一道愠怒尖锐的女声:
“表哥,你别求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小贱人你以为攀登上京都的贵人就可以扶摇而上了呗。”
“我都打听了,人家压根不稀罕你,居然把你领回去是当奴婢的,亏得当初表哥一时心软救了你这个白眼狼,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野丫头就活该被野狼给叼走。”
容楚没想到,这慕思烟突然从背后面蹿了出来,顿时面色一黑,有些烦躁的怒斥了一声:
“闭嘴,你别跟着瞎添乱。”
若是但凡有半点法子,他也不会摒弃自己的尊严,来跪求她了。
这段时日为了父亲的案子东奔西跑的四处求爹爹拜奶奶的,早就精疲力竭了。
本来以为,这太子殿下将她给领走了,父亲的案子便有了转机,虽然不用上断头台,但是却被贬官流放了。
他知道父亲无罪释放的可能性不大。
只要这个女人能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他可以笃定父亲的案子还是留有余地的,不会被获罪流放的。
慕思烟看了看男子,微微皱眉开口道:
“表哥,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她压根就没想过帮你,你当初就是眼瞎救了一个白眼狼,就算今日你跪下来求她,她也不会答应你。”
温滢看着面前的绿茶婊和伪君子倒是挺般配的。
她不屑的轻呵了一声,实在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扭头便转身直接走了。
若不是因为她,恐怕这容老爷作为罪魁祸首早就被斩首示众,如今好不容易的保住了一条性命,就该知足。
把她当作一件物品献给了司荀,还得让她替他求情美言,她又不是犯贱。
慕思烟气的在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脚,本来她是想着用激将法的,没想到这个女人无动于衷。
***
那边,温滢刚回到院内,这采芙就气鼓鼓的迎上前来,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
“你跑那野去了,让你买个东西磨磨唧唧的,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才把东西给买回来。”
“赶紧的太子爷那还有一堆衣服等着你洗呢,若是今儿没洗完,你别想用晚膳。”
说完,这采芙不耐烦的直接从的她的手里一把抢过了两样糕点,这才转身走进屋子内。
打算等太子爷用完晚膳后呈给他。
温滢回到房间将药包搁置好,这才去了外间的院子内搓洗一大堆的衣物。
大约过了片刻后,采芙从太子爷的房间内走了出来,微微扁扁嘴,冷淡开口道:
“太子爷让你进屋伺候。”
见温滢依旧在孜孜不倦的洗着衣服,压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顿时惹得采芙火气更大了几分。
也不知道这贱蹄子之前跟太子爷说了些什么,刚才她去送糕点的时候。
恰好,这太子殿下正在处理公文,居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让她进去侍奉笔墨。
肯定是这个不安分的贱蹄子借此狐媚了殿下。
她不由恼怒出声道:
“温滢,我在跟你说话,你耳聋了吗?难道你想抗旨不遵?反正话我已经传给你了,至于去不去那是你自个的事,到时候因此惹恼了殿下,挨罚的也是你。”
第(022)章你在威胁我
(022)
此刻,温滢将红肿不堪的带着褶皱血泡的玉手给拿了出来,往前伸了伸。
她以前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十指不染阳春水的。
因为连续几日做了一些杂活粗活,又加上她的皮肤向来娇嫩,顿时这双玉手便变得有些惨不忍睹。
她微微无奈的叹了好几口气:
“瞧瞧我这双粗俗不堪的玉手都成什么样呢,回头若是殿下瞧见了,说不定还会玷污了殿下的眼睛。”
“采芙姐姐说的对,像我这般初来乍到的野丫头自然跟姐姐这般有头有脸的殿下跟前的大丫鬟不一样的。”
“也只能干些粗活脏活,又怎配到太子爷跟前伺候呢,要不你还是替我回绝了殿下吧!”
采芙瞅着她嘚瑟的模样,顿时气的够呛。
刚才,她本来是想随意的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但是瞅着太子爷面色阴郁冷啸的模样。
她磨蹭了一会,便不敢开口了。
这殿下平日里为人冷漠,底下伺候的人哪个不是整日提心吊胆的,深怕惹恼了殿下。
她柳叶眉一横,怒声道:
“温滢,你在威胁我。”
温滢笑的促狭:
“不敢当,既然姐姐这般为难,我只好亲自到殿下面前负荆请罪了。”
说完,温滢提了提裙摆,便转身盈盈的走了。
采芙目光朝着那边正在院子内烹茶的紫玉瞥了一眼,气鼓鼓道:
“紫玉,你瞧瞧那野丫头嚣张的样,我还怕了她不成,就算她告到殿下面前,好歹我是伺候爷多年的老人,罚罚新人,教教她规矩怎么呢?我就不信爷会向着她。”
紫玉一边拿着蒲扇轻轻的摇晃着,一边无奈一叹:
“行了,我早就警告你,别跟她发生争执,你偏生不听,那丫头可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的。”
***
那边,温滢盈盈的进了屋子,然后朝着男子恭顺的福了福身子。
只要这男子稍微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她便知晓他的用意,忙上前来。
她故意似的将宽大的袖口给轻轻的挽起来,恰好若隐若现的露出那双红肿不堪的玉手,显得极其的突兀醒目。
还犹然记得前世的时候,这男子最喜欢的便是让她伺候笔墨,红袖添香了。
果真,过了片刻后,男子淡淡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玉手,剑眉微微一蹙,随意的问了一句:
“你这手怎么回事?”
温滢知道时机来了,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本来奴婢是担心这双丑陋不堪的玉手玷污了殿下的眼睛,不敢在殿下身旁伺候的,可想着刚才采芙姐姐一副挺为难的样子,奴婢也只好---。”
“还望殿下恕罪,采芙姐姐好歹是殿下身边伺候多年的大丫鬟,奴婢初来乍到的还得劳烦她亲自教奴婢规矩,也是奴婢自个不懂事。”
“即便将院子里的一些脏活累活交给奴婢,奴婢自是不敢懈怠半分的。”
司荀瞅着她那一副柔柔弱弱受尽委屈的模样,面色微微暗了暗,讥讽了一句:
“就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还有你吃瘪的时候,倒真是难得。”
温滢被他这么一说,她的心里不由一虚。
他们之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这次能再次见面,还是因为这男子来江南办案子,他们这才接触多了一些。
可这男子刚才奚落的语气搞得好似很了解她的为人似的。
温滢诺诺的小声说了一句:
“殿下说这话倒是折煞奴婢了,这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采芙姐姐是前辈,也是职责所在教导奴婢规矩,奴婢又怎敢不从。”
“况且这采芙姐姐可是头等大丫鬟,跟奴婢这身份也是千差万别的,奴婢也只能干些粗俗的活计,怕是日后不能时常到殿下跟前伺候了,免得殿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司荀貌似有点漫不经心,目光一直专注的盯着手上的折子上。
过了好半响后,方才无厘头的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奴婢可是当初你自个心甘情愿的选的,莫不是现在反悔,不乐意呢?”
温滢忙诚惶诚恐的匍匐行礼:
“奴婢不敢!”
她心思却百转反侧,她向来都知道这男人冷血冷情,对后宫嫔妃从来一视同仁,不会厚此薄彼。
前世的时候,就是因为意外爬床一事,这男人极其的反感她。
后来她耗费了不少的心思,这才在他的心里头留下了一点涟漪,越发偏宠于她。
处事间,也会不知不觉的向着她一点。
可重活一世,她没有爬床的想法。
如今又是以奴婢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她想着这男子多少会念及姐姐的情分在,多庇佑她几分。
可没想到,她哭惨了大半天,这男人压根毫不在乎,这就有点尴尬了。
看来这次告状无用,男子果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动物。
等司荀忙完手里的公务已然不知不觉到了戌时。
他顺手的拿着一块玫瑰酥,便往嘴内慢条斯理的吃着。
猝然间,瞥见旁边女子的目光滴溜溜的泛着亮光的一直盯着那盘子精致的糕点瞧。
他吃了半块的糕点又重新搁置在精致青瓷盘子内,冷淡出声道:
“剩下的赏给你了。”
旋即,他便转身进了里间准备沐浴。
温滢见司荀走了,这才拿了一块糕点狼吞虎咽了起来,别怪她眼馋这玫瑰酥。
这做奴婢的吃食真是不一般的差,粗茶淡饭的,跟以前她吃的那些山珍海味压根没有可比性。
这还是殿下跟前伺候的丫鬟的待遇,若是旁的丫鬟怕是能勉强的填饱肚子就不错,她这几日就没吃过一顿好的。
加上天天干活,每天饿的肚子咕咕叫,她也顾不上什么优雅的吃相了。
才一会功夫,桌子上摆放的一盘糕点就被她一扫而空了。
她又胡乱的合着桌子上的摆放的一杯已然凉透的茶水囫囵的喝了起来。
心里却暗中琢磨着,看来往后还是得趁机找其他的靠山,这当奴婢的待遇确实一言难尽。
这会,她隐约听到静谧偌大的房间内似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温滢心里咯噔一声脆响,有些手忙脚乱的将茶盏搁好,这才恍惚的意识到刚才她貌似喝的就是司荀的茶盏。
她顿时有些心虚的连忙将茶盏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又不放心的重新将杯盖盖的严严实实的。
这才起了身子,盈盈含笑开口道:
“若是爷无事,奴婢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