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再见！”诺诺十分敷衍地说着，秦之望有些失望，整理了西装就离开。
“干爹，你不能和人吵架。”等秦之望走了，诺诺才小大人一样地和张旋说，张旋伸手拍拍诺诺的头发：“对不起，我不希望又人说**妈的坏话。”
“我也不希望！”诺诺坐在张旋身边，在那重重地点头，这个孩子，真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好孩子。张旋长叹一声，怎么偏偏就有了这样的父亲？
“我也想没有这样的爸爸，我问过妈妈，如果干爹做我爸爸怎么样？”诺诺的话让张旋打了个激灵看着她，诺诺继续往下说：“妈妈说，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接纳这件事，然后让这件事不要影响我们。”
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的，就算亲生父母十恶不赦，也只有承受，承受由此而来的一切。这是血缘带来的。张旋看着诺诺，苏羽心这样说，或许是因为苏羽心很早就认为，李如岚对她的不好，她也不能选择另外的人做亲生母亲，才会这样说吧。
现在苏羽心已经知道李如岚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她还会怎么说，怎么选择？张旋看着诺诺，陷入沉思。
“干爹，你觉得妈妈说的话对吗？”诺诺的声音打断张旋的思索，张旋回神过来：“说的对，诺诺能这样想，干爹很高兴。”
“可是妈妈似乎没那么高兴。”诺诺用手托住下巴，又想开始叹气，张旋点一下她的小额头：“妈妈告诉你这些，是想和你说，人不要纠结，你现在纠结就辜负了妈妈的一片心。”
说的很对！诺诺连连点头：“嗯，干爹说的对，干爹，那今天发生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妈妈。”这孩子，事情又不是她做的，祸又不是她闯的，为什么还要觉得，不能告诉苏羽心呢？
“你觉得呢？”张旋把选择权交给了诺诺，诺诺又开始纠结了：“我觉得吧，应该告诉妈妈，可是如果告诉了妈妈，那爸爸在妈妈心中的印象就……”
“谁在我心中的印象不好？”苏羽心的声音突然想起，诺诺看着苏羽心：“妈妈，今天我还没听到车响。”
“我坐公车回来的。”苏羽心说着就把诺诺抱在怀中：“你爸爸来过了？”
“嗯，还和干爹起冲突了。妈妈，干爹还和我在这里说，我说，不用把这件事告诉妈妈。”诺诺邀功一样的说着，苏羽心抬头，和张旋四目对视，张旋已经轻声地说：“诺诺是不想让你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今天在公司，遇到的事情更麻烦。而且，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听乐迪说，他们很快就要回美国了。”
“妈妈，干爹失业了。”诺诺大声地把这个大发现告诉苏羽心，苏羽心惊讶地看着张旋，失业？
“诺诺并不清楚里面这些非常复杂的事情，羽心。”张旋的话让苏羽心回神过来，她勾唇微笑：“很好，我很快也要失业了。”
看来，奶奶还是不愿意停下她的脚步，她还要继续复仇。张旋轻叹一声，苏羽心已经抱着诺诺坐在了窗台上：“虽然我说，我不愿意的话没人能强迫我，但我知道，这句话只能安慰我自己。”
吉岚的强势，一旦全部展现出来，苏羽心才发现，自己完全招架不住，这是一个天才，商业方面的天才，所以才会被张老太太不惜工本地培养。
乐迪也好，还有另一个苏羽心没见过的女孩子也罢，都远不如吉岚出色。
“吉岚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张旋想起那天和吉岚的对话就笑了：“不过她和奶奶之间，感情深厚。”
“老太太是真的疼爱她，还是利用她？”这个问题有些不礼貌，但苏羽心还是问出口了，张旋微笑：“都有，羽心，奶奶并不是一个坏人，她有些固执，但除了在这件事上，她非常好。”
“你可以不用和我解释的。”苏羽心的话让张旋笑了：“可我希望，希望有一天……”
“没有这一天，张旋，我累了，真的累了。”坐公车回来这一路上，苏羽心看着这座城市的光影变化，回首自己过去三十一年的人生，每一件事都被人推着在走，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自己想要的，想做的选择。所有人似乎都在告诉自己，你别无选择，可是真的是别无选择吗？
当走下公车，看着这座豪华别墅，苏羽心忍不住在想，也许，自己该做出选择。
而做出选择的第一步，就是远离张旋，在他身边，只会被禁锢，而不会被放松。
看着苏羽心面上神色，张旋笑了，吉岚说的对，就算有一天，自己对苏羽心表白，苏羽心也不会接受，可是那又怎么样？
“妈妈，您也要失业了？”本来乖乖在听的诺诺惊讶地问，苏羽心亲了下女儿的脸：“是啊，妈妈也要失业了，妈妈会带诺诺离开，去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有妈妈的奶奶留给妈妈的一栋房子，我们可以住在那里，种菜养花，春天的时候可以采各色花来做菜，夏天的时候……”
夏天的时候，也会有花开，会闻到山林中的味道，苏羽心的眼里露出笑，这样的屋子也很美好。
“那干爹能跟我们一起去吗？”诺诺这是什么问题，苏羽心抬头看向张旋，张旋唇边有浅浅的笑，这笑似乎是在说，羽心，你逃不了的！这笑让苏羽心有种莫名的生气，她摸摸女儿的头发：“干爹不会去，干爹会回美国。”
“我会去！”张旋已经打断苏羽心的话，他弯腰对诺诺说：“诺诺想让我去吗？只要诺诺邀请，我就回去。”
“想！”诺诺毫不犹豫地点头，苏羽心不由伸手拍一下自己的额头，张旋看着苏羽心：“羽心，很多事情，你是无法逃避的。”
“逃避的是你而不是我。”苏羽心反唇相讥，张旋笑了，牵了诺诺的手就要往下走：“到时候看吧，羽心，现在，我们都还需要蹭饭吃。”
蹭吃蹭喝蹭住！苏羽心从没想过自己活了这三十几年，这几个形容词会用在自己身上，生活优渥，李如岚更多的是在精神层面对苏羽心打击，但在日常生活上是不克扣她的。没钱吃饭没地方住这种事情，苏羽心从没想过。
而张旋的提醒让苏羽心想到了什么，她皱眉询问张旋：“我想，我在工作的时候，应该有工资吧？”
苏羽心的这个问题，让张旋笑了，工资，苏羽心到了现在才想起问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妈妈，我储钱罐里还有钱！”诺诺又想把自己的储钱罐给贡献出来，诺诺从小到大的零花钱，逢年过节收到的礼物压岁钱，苏羽心都是存在一张卡上的，至于这张卡上有多少余额，苏羽心从来没有去看过。活到这么大，苏羽心认真回想起来，自己竟然从没发愁过钱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这到底是贫穷还是富有，到底是无知还是太过富足，苏羽心有些不明白了。
“诺诺，你的储钱罐里的钱，留着给你自己买糖吃吧。羽心，你的确是有工资的，不过从银行卡到账户密码，都是交给吉岚保管的。”张旋对苏羽心的个人生活能力其实非常不看好，某种意义上来说，苏羽心比张旋更不食人间烟火，她的所有人生，都被安排的妥帖。
“你是不是想说，我从没有自己花钱买过东西，我小时候，还是花过钱的。”读书时候，苏羽心有零花钱，会拿着零花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花完了就去找李如岚要，不，从没有花完过，每次钱包里还剩下一百块，李如岚就会给她补齐一千块，所以苏羽心从不知道，钱包里面没钱是什么感觉。
毕业了进的是自家公司，不需要打卡，也不需要严格的上班，工资卡形同虚设，后来嫁给秦之望，那也是一切都不用自己操心，想买什么想要什么，直接告诉钟叔就可以，秦家从没有觉得苏羽心买的东西价格贵或者不适用。
就算是自己去逛街，也是刷卡，卡里面的钱从什么地方来，信用卡怎么还，苏羽心一概不知道。所谓花钱对苏羽心来说，大概如此。
听到苏羽心那声理不直气不壮的话，张旋噗嗤一声笑出来：“那苏小姐，你知道你卡里的钱有多少，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苏羽心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产业，多少钱。难怪当年回到李如岚那边，李如岚会直接让她回去，她算准了自己是没有任何谋生能力的，是被苏家秦家养废了的一条寄生虫。而现在不也差不多吗？自己不也一样是被张旋养着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