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缓慢,可每一步都踏在乔婉颤抖的心尖上。
保镖看见霍霆琛,毕恭毕敬地喊了声“霍爷”,继而乖乖站在身后替男人撑伞。
他缓缓在女人眼前蹲下,长臂慵懒闲适地搁在膝盖之上,姿势优美矜贵,俊脸上的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
三年前的今天,雨像现在一样大。你的杀人犯父亲,就是在那场秋雨中将我父亲,生生撞下跨江大桥并肇事逃逸。”
乔婉紧紧的咬住下唇,长长的睫毛被雨水和眼泪浸湿。
“对不起,我会替我爸爸赎罪。”
霍霆琛轻轻挑眉,讥诮问道:
“哦?赎罪?你要如何替他赎罪,才能弥补我父亲的死亡?”
乔婉轻轻扬起小脸,不卑不亢。
“你想怎样就怎样。更何况,我刚刚已经跪在叔叔的墓碑前忏悔了。”
霍霆琛闻言稍显惊讶,发出一声嗤笑,继而慢条斯理地打量着乔婉。
雨越下越大,女人的脸被雨水冲刷的没有丝毫血色,白净的可怜。
霍霆琛扬唇伸出手臂,冰凉而粗粝的指腹轻轻抚上乔婉的脸。
他的一招一式都是那样的温柔,连眼神都由冰冷转变为情深。
可这幅病娇的姿态,却让乔婉寒从脚起。
战栗许久,霍霆琛终于对她说:“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日日在想,如果被撞死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这样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都会死得其所,对吗,乔婉?”
他冰冷的话瞬间让乔婉的身子僵硬起来。
她惶恐畏惧,焦虑不安。
似乎看见霍霆琛拿了一把尖锐的刀,正一寸一寸地凌迟着她的心脏。
男人眼中的狠厉,吓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霍霆琛却恨意四起,抚摸女人脸迹的指,骤然袭上她的下颌,用尽了蛮力。
“如果被撞死的人是你,你觉得乔名川还会肇事逃逸吗?”
大概是下颌的疼痛让乔婉慌了神,委屈的潮水汹涌地向她袭来。
乔婉控制不住,扬起小脸对上男人阴狠的脸,情绪顷刻间爆发:
“霍先生,我爸爸是被冤枉的!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乔婉本意是想乞求,可她那副豁出去的态度却让男人愈发不悦:
“冤枉?果然是父女,一个烂德行。”
乔婉拼命地摇着头,慌张地攥住男人的手,言语恳切地重复:
“霍先生,我父亲为人老实,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霍先生,你帮帮我好不好?叔叔不能不清不白地离开,我爸爸也不能一直替人背黑锅!”
这句话,彻底将霍霆琛激怒!
他一把甩开乔婉的手。
女人不堪重力,“扑通”一声,再次跌进水坑里。
刹那间,雨水飞溅,淋湿了男人的裤管和手臂。
他矜贵地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方巾,嫌弃地擦拭着被乔婉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
他轻垂眼睑并不看她,声音却慢条斯理地传进乔婉的耳畔:
“乔小姐,当年秦桧害死了岳飞,世人将他的跪姿做成雕像,足足让他跪了800年都没能获得原谅。
而乔小姐刚刚不过是替你父亲跪了三个小时,就想让我洗脱他所谓的冤情?”
在今天之前,即便霍霆琛再憎恨乔婉,他也没想过要让乔名川的罪由乔婉来赎。
可乔名川死不认罪,还敢信誓旦旦的喊冤枉,这让霍霆琛忍无可忍!
冤枉?
乔名川哪来的冤枉?
父亲被生生撞下跨江大桥,尸骨无存的他哪怕是下葬,也只能用生前的衣物来替代。
这笔仇,他一定会让乔家还回来的!
攻人必先攻其心,而乔婉作为他唯一的宝贝女儿,霍霆琛又会轻易放过?
思及于此,男人淡薄的唇角轻轻一勾。
方巾被他顺手一扔,轻飘飘地落在乔婉手边。
“乔小姐,我累了,没时间在这里看你惺惺作假。”
语毕,他绝情转身,豁然离去。
回到车内,霍霆琛姿态懒散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启齿下令:
“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