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辰早就坐不下去了,可就这般走了,丧家之犬一样,如何甘心?
  她捏着袖角,眼中含泪地扫视一圈,最终视线落到谢威的身上,露出苦笑:“前几年我过生辰的时候,大伯还说将我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照看。”
  “如今……呵呵。”谢星辰仰起头,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大伯原是有亲生女儿的,当我做亲生这种话,不过也就是说说。”
  “可怜我爹爹,当年在大伯离家之后照看祖父祖母,受尽艰难困苦,后面更是为了大伯挡箭而死,大伯却如今这样的装糊涂。”
  “任由旁人欺辱我们母女,大伯根本是当做看不到。”
  “若我爹爹还在,我和母亲哪里会受这种气!”
  谢星辰到底年轻,娇柔小白花扮惯了,拿腔拿调地哭起来,可比窦氏像模样。
  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真真是戳人心肺。
  谢威皱了皱眉,也是有些心软,“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个话,谁欺辱你们了?又是谁给你们气受了?这不好好的吗?”
  “没有吗?”谢星辰泪珠溢出眼角,“大姐姐和三妹妹换了称呼,分明是不将我当一家人,我也是谢家血脉,为什么不将我算在排行内?”
  “这……”谢威说:“一件小事而已,你真的不必太放在心上,没有人不当你是一家人!”
  谢星辰只是哭再不说话。
  谢威犯了难,看看于氏又看看谢昭昭和谢嘉嘉姐妹俩。
  那表情,大有让她们帮忙圆场的意思。
  谢嘉嘉暗暗翻了个白眼,扯了扯谢昭昭的衣袖,询问她意思。
  其实谢威这个做父亲的,对孩子们都不错。
  除了在二房的事情上会束手束脚。
  但谢嘉嘉也是能理解的。
  毕竟二叔为保谢威性命而死,而且谢威离家那么多年,家中老人都是谢擎照看。
  饥荒年那么难过,家中颗粒无收,村子里的树皮草根都吃完了。
  谢擎用板车推着两个老人逃荒,再苦再难也没让二老饿着。
  那个时候,身为长子的谢威远在千里之外,什么都帮不上。
  后来逃荒路上,谢擎和荒民们遇到了土匪。
  饥荒年,土匪也都是红了眼,为了抢夺食物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谢家二老就那么死在了土匪手中。
  侥幸逃过一劫的谢擎无路可走,没办法只能也做了土匪。
  后来谢威发迹了,两兄弟机缘巧合之下再相遇,谢威做大哥的心里怎么能不愧疚?
  这些年便是因着那份愧疚,对二房一向纵容。
  今天大家齐聚,给二房一点点面子,也算是给谢威一点面子。
  如果谢昭昭愿意的话,谢嘉嘉其实无所谓。
  谢昭昭则眼神幽冷,唇角含笑:“又拿这些来说嘴,你想干什么?”
  “你——”谢星辰咬了咬唇,被谢昭昭的眼神看的有点怕,却又强撑着说道:“我只是说了事实,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这样看着我想干什么?”
  “大伯还在呢,你就想对我动手了么?!”
  谢昭昭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先前为什么对你动手你这么快就忘了?需要我提醒你吗?”
  “你在大相国寺,你趾高气扬与我说的那些事情,还有观音殿的那些事情,要不要我一点一点清楚明白地讲出来?”
  谢星辰脸色陡变,惊恐地看着谢昭昭。
  她怎么知道的观音殿?
  “要吗?星辰姐姐。”谢昭昭轻轻发问,“那件事情真的让我很意外,我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想起,也很好奇到底都有什么细节。”
  “不如乘着大家都在,我说出来,你也与我们讲一讲细节吧。”
  谢星辰像是见了鬼一般,“你、你闭嘴!”
  “你怕什么?”谢昭昭微笑,“哭起来的时候那么好看,讲故事的时候应该更好看,你不该这么怕的!”
  谢威和于氏的神色都有些古怪,看看谢昭昭又看看谢星辰。
  谢嘉嘉挑了挑眉。
  谢长渊、谢长安和苏向阳的眼神也很微妙。
  观音殿在皇宫里,谢昭昭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能叫谢星辰露出这副表情来?
  窦氏冲口而出:“谢昭昭你这小贱人,你说什么?”
  于氏“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柳眉倒竖:“你个老贱人,你骂谁?”
  于氏和窦氏这些年都算是相互尊重。
  即便最近这段时间很是不愉快,但当面从没恶言相向过。
  因此两人这两句话,直接震的在场的人都傻了。
  没人想到窦氏会把这种难听的称呼用在谢昭昭身上。
  窦氏平素最会装和善脸。
  窦氏自幼长在宅门里面,哪能想到有一日会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羞恼愤怒,气闷直冲脑门,头也嗡嗡作响。
  谢威一看这情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微微往后缩。藲夿尛裞網
  于氏直接从主位上走过去,吓得窦氏牵着谢星辰慌忙后退。
  “老娘忍你们很久了!”于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窦氏的鼻子,“叫你来是给你脸,你装模作样给谁看?你还敢骂我女儿?”
  “我女儿不过说句话怎么惹着你了?你要不是做了亏心事,你至于这样跳脚恼羞成怒?”
  窦氏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朝谢威看过去。
  于氏往边上一挡,“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男人你也没有脊梁骨是不是?想靠着别人的男人给你撑腰,老娘看你不但没有脊梁骨,连脸皮都没有!”
  如此泼辣的于氏,除了谢威,在场其他小辈都没见过。
  谢星辰和窦氏被骂的脸色青红白紫交错。
  谢嘉嘉他们几个人都傻住了。
  窦氏身边的赵嬷嬷赶紧拉了拉窦氏的衣袖。
  大夫人这是要撕破脸了,窦氏和谢星辰两个留下去也得不了好,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窦氏反应过来,要哭不哭,要怒不怒了两下,连话都没说,直接拉着谢星辰走了!
  于氏看着两人背影,极冷地哼了一声,回头时,就见所有人都看着她。
  于氏微微僵了下,心底浮起几分窘迫尴尬。
  尤其是看到女婿苏安阳满脸震惊,还有些被吓到的模样,于氏更是老脸一红。
  她干咳了一声,“咳嗯,那什么……不是去传菜了吗?怎么还没来?国公爷都饿了,去催一催,快点儿!”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