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方才在自家府门前当然也看过谢昭昭的穿戴了。
  谢昭昭这一次的确不是女护卫装扮,但素淡的跟朵小白花一样,哪里比得上盛装打扮的谢星辰?
  谢星辰珠玉在前,谢昭昭自然只能做陪衬。
  这么些年她都要和大房争个高低。
  虽然没有位高权重的丈夫,但抢了谢昭昭那青年才俊的夫婿,也让她得意了良久。藲夿尛裞網
  如今和大房扯破了脸,却是又要做梁王岳母了。
  那份得意便更要压不住了。
  “大嫂,怎么还不下车?”窦氏虚情假意地问:“莫不是路上颠簸,身体不适了?”
  江宁侯夫人哼笑道:“谢夫人出身将门,马车能哪能将她颠簸的身体不适?想来是不好意思下车了,咱们且多等等便是。”
  她显然觉得今日谢昭昭大概率又是那女护卫装扮,于氏不愿给人看笑话,所以磨蹭不下车。
  只是她非要看这笑话,便言语暗示大家一起等候。
  其余人心照不宣。
  不远处又有一辆马车到来,挂着东宫的灯笼。
  到了近前停下,下车的竟是那许久不见的王沁月。
  她那扭伤的腰可算是好了,赶上今日宴会。
  江宁侯夫人声音不小,王沁月也听到了,便也停在车边等着,眼睛里冰冷莫测,显然对谢昭昭恨得牙痒痒。
  马车里,于氏翻了个极大的白眼。
  其实谢昭昭先前便要下车了,只是被于氏拉住。
  于氏说:“她们喜欢等,那就等着,等够了咱们再下去,这些不长眼的看到我昭昭今日模样,不得看直了眼睛!”
  谢昭昭十分无奈,“母亲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跟旁人比这个。”
  谢昭昭又一次要下车,还是被于氏拦住。
  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一阵,叫外面的人也集聚的多了起来。
  谢昭昭从马车起落车窗小帘子看到王沁月也到了,对于王沁月那刀子一样的眼神没什么特别反应。
  西直门前已经停了很多人,宫中接女眷们前往御龙台方向的轿辇也到了。
  太监们竟也朝这边张望过来。
  谢昭昭暗暗叹气。
  她其实并不太喜欢这种比美艳压,如今却是被迫逼到这份上了。
  “下车吧。”谢昭昭抓住母亲的手,“再耽搁下去宫中的人都该来催了。”
  于氏望着外面人堆了一群,“嗯”一声,“那下。”
  车帘掀起,众人视线立即紧盯过去。
  大家等候已久,却没有很多的期待,只等着谢昭昭一出来,嘴角就要弯起嘲讽弧度。
  谁知先出来的是于氏。
  于氏没有特意装扮,中规中矩,端庄大方,一出来便扫了所有人一眼,视线颇多凌厉。
  “昭昭,下来。”于氏下了马车,站在车边,也不等嬷嬷前来扶持,便伸手向车内招呼。
  谢昭昭应了一声,将手搭在于氏手心,弯身出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原本准备好的嘲笑就卡在了嘴角。
  论衣裙款式,其实谢昭昭今日这一身并没有多么华贵繁复。
  论佩戴的首饰,一眼看去也便是几个珠花。
  南洋珍珠并不是什么特别金贵的物件儿,圣京城中只有那些门户半高不低的女儿家,戴不起上等金玉首饰,又嫌银饰廉价的,才会选择珍珠。
  珠花比起在场许多人的金银宝石点翠头面,自然是掉了档次。
  可谢昭昭的那张脸的确太出彩,加之她以前参加宴会的装扮可谓是不修边幅,如今这样简单素淡的装扮,就让人忍不住瞩目。
  江宁侯夫人愣了一下,“谢夫人府上是没宝石头面了吗?怎么戴珠花!”
  “大姑娘前几日生产。”窦氏温声解释,“当时情况十分凶险,大嫂最近日夜担心,难免没把心思放在这些上的。”
  “我那里倒是有两套头面,只是想着昭昭不喜欢这些,就没有自作主张的送去,谁知……”
  于氏冷笑道:“你那里的头面不还是我给你的吗?你自己留着就是,那两样款式老旧,昭昭当然不喜欢,你自作主张的话我不会高兴的。”
  窦氏面上一僵。
  “我家昭昭喜欢戴什么就戴什么,她不管戴什么我都觉得好看!”于氏又说:“何况我们今日只是来参加宴会,不像某些人是来现眼。”
  “你——”窦氏脸色陡变,怒火上泛,“你说谁现眼?”
  于氏微笑:“我谁也没说。”
  窦氏顿时气的脸色扭曲。
  其余人纷纷回过神来。
  是了,谢星辰赐婚梁王。
  今日宴会梁王也会来,怪不得她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
  梁王虽位高权重,但属实不是良配,年龄都快能做谢星辰的父亲了。
  这几年,梁王正妃位置空悬,宣武皇帝也不是没想过给他再物色正妃。
  只是,那些钟鸣鼎食配得上梁王正妃身份的世家贵女,多不愿意嫁给梁王。
  那些跃跃欲试想将女儿嫁给梁王的,自是为了权势利益,别说是宣武皇帝,便是梁王也看她们不上,这一来二去便到了现在。
  如今谢星辰被赐婚给梁王,在大家眼中,自然不是什么好姻缘。
  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水陆大会忽然出现的孩子,如今就养在宁妃宫中。
  这贵族圈中的人都极其精明,一来二去就猜到了什么。
  以谢星辰的年纪早就该嫁人了,赖在谢家多年不嫁,如今又这么巧赐婚梁王,说不定是当年使了下作手段,如今母凭子贵呢。
  一时之间,大家看窦氏母女变得十分微妙。
  “大伯母!”谢星辰僵着声音说:“母亲也只是一片好心而已,您何必说话如此夹枪带棒!我们总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
  “咱们在此处不愉快,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于氏不客气地说:“是有些人自己要做笑话!”
  谢昭昭不得不说这对母女面皮依然和前世一般厚。
  明明是她们挑衅在先,还非拉着所有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如今只是被于氏反唇相讥两句,反倒又拿一家人来说事?
  这是只准她们合着外人欺辱大房,不允许大房说她们一点不好。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