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立即说道:“这全都是无稽之谈!大伯,你千万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人的胡言乱语,一定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来,编排星辰和楚南轩。”
  “他们不安好心啊!”
  谢威看着窦氏那满脸的急切,眼底划过一缕极淡的嘲讽。
  其中还伴着几分失望。
  若只是一点点流言,他的确不至于相信,毕竟流言可以造假。
  如今谢家站在圣京最关键的位置上,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人造点流言来叫谢家难受也不是没可能。
  但在他亲自审问过谢星辰的婢女霜序之后,他的心却是又凉了大半截。
  霜序交代的太多了。
  包括这些年二房对大房的憎恨,背地里说的那些刻薄话。
  二房如何笼络大房赚来的银钱赏赐,如何搜刮于氏父亲开平王送来的金银财帛。
  谢星辰和窦氏又是如何暗地里贬低于氏和谢昭昭母女。
  如何挑拨云祁。
  如何和楚南轩勾搭……成奸!
  甚至于在水陆大会那孩子出现之前,楚南轩便是孩子的父亲。
  他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二弟当年的愧疚放纵出了一对白眼狼。
  想想他让妻子也随着他委曲求全,女儿又被连哄带骗耽搁了五年多的时间。
  到了今日,如果不是昭昭反应敏锐,提醒与他,这谢家便要被二房这两个拖累的满门获罪。
  “大、大伯——”窦氏心虚地咬紧了下唇,“真的是旁人不安好心,你一定不能被人蒙骗!”
  “星辰她怎么可能和楚南轩有什么?”
  “星辰和楚南轩有些熟稔,也不过是借着昭昭的关系,多说过几句话而已啊!”
  眼见谢威面色未有丝毫变化,显然是不为所动,窦氏急了,“大伯你怎么可以怀疑星辰?星辰她自小没了父亲,便将你当做父亲,把昭昭和其他哥哥当做亲兄妹,她——”
  “呵呵。”
  书房外忽然冷笑一声,于氏一把推开门走进来,“还在狡辩,是不是还当我们没有证据?”
  窦氏脸色一白:“证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于氏冷冷道:“你们娘俩做的那些事情,这几日我们早已找到了相关的人,一五一十全部查清楚了,人证物证俱在!”
  于氏上前两步,停在窦氏面前,一字字说道:“尤其是你的好女儿和楚南轩勾搭的证据!”
  她是上过战场的泼辣女将,如此神情语气,气势已经压了窦氏一头。
  窦氏浑身一僵,竟下意识地倒退两步,强自镇定,“就算、就算真的有点什么,也是那楚南轩不安分,他想享齐人之福,他——”
  “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蛋,楚南轩不安分,想享齐人之福,那你的星辰怎么不把事情告诉昭昭,告诉我们?”
  “她如果真的把老爷当爹,把昭昭当妹妹,就不该隐瞒,可这么多年了,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于氏不等窦氏说话便咄咄逼人再问:“我的女儿这么多年没嫁,是因为大行皇后的丧事,是因为楚南轩受伤养伤,你的女儿为什么不嫁,你告诉我?”
  谢昭昭今年二十岁,谢星辰比她还要大几个月,已经二十一了。
  这样的年龄,在圣京早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可谢星辰仍然待字闺中。
  当年于氏和谢威不是没有为了她的婚事奔走过。
  可谢星辰说,谢长志常年在外,她嫁了没人陪伴母亲,而且她和谢昭昭姐妹情深,她若嫁了谢昭昭岂不是闺中寂寞。
  借口找的一套又一套,谢威和于氏竟也信了。
  可如今从霜序那儿才知道,什么陪伴!
  不过是因为生了“楚南轩的孩子”,再不愿嫁给别人了!
  窦氏被逼的步步后退,“我、我……”
  于氏声音极冷:“你也不必再说那些‘解释’,事实到底如何,我和老爷心知肚明,你回你院子等着去吧。”
  “等什么?”
  窦氏脱口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瞧着谢威不出声,于氏又这般翻脸无情的样子,窦氏喊道:“你们莫非想不管我们母女?”
  她豁然转向谢威:“你不要忘了我丈夫是怎么死的!当年要不是为了救你,他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成为孤儿寡母,更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谢威吩咐:“来人,请二夫人回房。”
  “是。”
  门外有于氏带来的婆子,左右架住窦氏双臂,要“请”她离开。
  窦氏大喊道:“谢威、谢威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敢不管我们母女,我家老爷在天之灵不会原谅你的!”
  “你就不怕他半夜去找你问罪吗?!”
  谢威闭上眼睛,等那叫嚷声音逐渐远去,他单手扶住额角,神色疲惫。
  于氏走到他身边儿去,力度适中地捏着他的肩膀,帮他舒缓紧绷的身体。
  谢威的手滑下去,覆在于氏手背上。
  两人谁都没说话。
  良久之后,谢威幽幽喊了一声:“夫人啊。”
  “叫什么魂,我这不是在你身边站着吗?”于氏轻声说:“我知道你因为谢擎当时照看二老的事情很愧疚,可是这么些年,我们也弥补了不少啊。”
  “为了那份愧疚,国公府都叫她当家,金银财帛也从来任她取用,我也让着她。”
  “好了,让到现在把谢家搞到了风口浪尖去。”
  “谢家不是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人,我们还有孩子啊。两个女儿五个儿子,难道你现在还要拼了命的保着二房两个,就不管自己孩子的死活和前途了吗?”.五0.net
  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全家受牵连。
  谢威叹道:“我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只是心中难受。”
  一门心思照看兄弟遗孤,搞到如今的份上。
  于氏沉默了一阵,也暗叹了口气。
  她轻轻揽着谢威的头抱在怀中:“你也是仁至义尽了,是那两只白眼狼不计你的好……况且谢擎也不是为救你丢的命,是他自己贪功——”
  这事儿还是这两日,谢威话赶话说漏嘴被她给知道的。
  这叫于氏整个儿又是无言以对。
  她原本还以为,谢擎是救谢威丢的命,原来是自己找死!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