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兰前脚回到自己的院内房间,谢长渊后脚就到了。
  青苔瞧见他,懂事地奉了茶之后退到了外面去——
  那日把陈书兰救回来后,谢长渊便请谢昭昭出面,说陈书兰是谢昭昭救的,救出的时候受了伤,不便移动,而谢昭昭医术极好——
  借由这个,暂时把陈书兰留在了冀北驿馆内。
  也以谢昭昭的名义将陈书兰身边的刘嬷嬷和青苔也接了过来,以方便照看。
  这会儿刘嬷嬷被陈书兰催着午休去了,青苔一退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谢长渊和陈书兰二人。
  陈书兰看他进来,脸色微红一瞬,恼火地别开脸去:“你不是在谢姑娘那里休息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就你一个,你说我跑这里做什么?”
  谢长渊施施然走到了陈书兰身边去,笑嘻嘻地说道:“自然是来找你啊。”
  “你少油嘴滑舌!”
  陈书兰沉着脸说:“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多讨厌。”
  谢长渊挑眉:“真的讨厌吗?”
  他靠近几许,倾身停在陈书兰面前。
  陈书兰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但身后就是桌子,被这么一挡,连忙用手撑住桌沿,身子因着惯性朝后倒了些许。
  谢长渊一伸手,揽着她的腰把她一勾。
  陈书兰就这般扑在谢长渊身前。
  稳住身形,又反应过来之后,陈书兰恼火地一把推开谢长渊,还立即站远了些。
  陈书兰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奈教养良好,实在是骂不出什么话来。
  最后陈书兰咬牙说:“你、你不要动手动脚,我不习惯这样。“
  “好说。”
  谢长渊一笑,也果然不再胡闹,折扇一合,懒懒地坐在了桌前,端起青苔沏好的茶轻抿。
  陈书兰犹豫了一下,坐到离他稍微远些的地方去。
  这几日她已经冷静了很多,不再是被欺凌那晚刚刚醒来的时候,那般无助不安,任谢长渊挑逗一二就乖乖由他胡闹。.八一0.net
  她骨子里的守礼和端庄已经成了习惯。
  “你是来做什么的?”沉默了片刻之后,陈书兰问道。
  “那你去找我妹妹又是做什么的,真的是闲聊?”谢长渊笑笑:“如果是闲聊的话,那你还挺有心情的。”
  “……”
  陈书兰抿了抿唇,“我不是闲聊,我是想问问陈家的情况……我总不能一直住在驿馆里吧?我那会儿没问到谢姑娘,你如今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刘嬷嬷今日出门,说外面流言四起,都是陈家家丑。
  陈文琢被贬去了边防,二夫人好像也被中山王发落,禁足思过了。
  如此一来陈家也算是安宁了,她回去当是正好。
  就算……就算谢长渊说过要娶她,自己也曾答应,让他去解决祖父那里,她也不能一直住在驿馆。
  谢长渊盯着陈书兰说:“我今日去了陈家,见了你祖父,你想不想知道我们都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陈书兰急忙问。
  谢长渊瞧笑着摇起扇子,卖起关子了。
  陈书兰皱眉片刻,放软了声调,“你为何去陈家见我祖父,是为……为你那日……说的事情?还是旁的?”
  谢长渊逗她:“为那日说的什么事情?”
  “……”
  陈书兰咬了咬牙,瞧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恼火的不得了,唰一下站起身来。
  也不和谢长渊说什么客套的,直接转身往里间去了。
  谢长渊暗道一声“糟糕”,连忙起身把她手腕抓住拉过来:“别气别气,我错了,我这就与你说。”
  “你松开!”
  陈书兰沉着脸说:“你不愿意说算了,我也不兴听你的,我马上回陈家去,你若说了要紧的自然有人告诉我,你若是没什么屁事,也与我没干系!”
  谢长渊失笑:“你怎么说粗话?”
  “那又怎样?”陈书兰挣扎着:“放开、松手——”
  “好好好,你别恼!”谢长渊想起那会儿捏她手腕,她便红了一片,见她现在气愤,挣扎的厉害也不敢用力,赶紧松手赔笑道:“开个玩笑嘛,这么大的反应。”
  陈书兰脸色不好看,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手腕,想走又被谢长渊拦住,实在是心里不畅快。
  尤其是看谢长渊这张脸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只一瞬,她一把抓起桌上茶杯朝着谢长渊脸上泼去。
  谢长渊眼疾手快地展开折扇挡在自己面前,并且侧身一躲。
  茶水泼到了一旁地上,只有少许茶渍溅到了谢长渊展开的折扇上,他的脸和身上那是一滴都没溅到。
  谢长渊低笑道:“好凶。”
  “……”
  陈书兰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又看看地面上的茶渍,再瞪向谢长渊。
  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用茶水泼他。
  她以前也绝对不会做这种失礼的事情,要是被人惹火了,大多数时候闷在心里,便是连脸上都极少挂出来。
  陈书兰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古怪。
  谢长渊把她手中杯子接过来放下,一本正经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告诉你——”
  “我请殿下与你祖父提你我之事,你祖父也已经答应了,我本来回到驿馆之后先去见妹妹,便是想请与她合计一下……”
  “因为你祖父说,要我们在冀北拜堂,回京再补办一次。”
  “我自己也不太懂得婚礼之事,就想和昭昭商量一下,然后再来找你的,谁知去到昭昭那里遇到了你。”
  “见你走了便赶紧过来先与你说这个。”
  陈书兰又一瞬错愕,可是转瞬想到外面的流言……
  外面如今流言四起,谢长渊还请了云祁开口,就算祖父有些不乐意,定然也不能逆了定西王殿下的意思。
  一时之间,陈书兰的心情更加复杂。
  那日她受了欺辱,茫然无助,见到谢长渊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谢长渊说成婚,字字句句让她暖心,她也便答应了。
  可现在她的心情却有些茫然。
  就……嫁?
  谢长渊瞧她眼神数度变幻,眉心轻轻一皱,“你后悔了?”
  “我……”
  陈书兰张了张嘴,“我也不知道,我得想想。”
  谢长渊沉默了一会儿,扯唇说道:“要想什么呢?这样反复无常可不太好,没准儿等你想好了,我又要考虑考虑了。”
  陈书兰眼神复杂地看着谢长渊。
  他什么意思?
  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娶她?
  是了,他说过,是因为京中母亲烦他,逼婚,所以想娶妻了。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