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脚步顿住,松开谢昭昭的手,“你在此处稍等片刻,我进去瞧瞧。”

既然来了,哪有不看伤的道理?

而且以前在军中,大家光着膀子沐浴,什么样没见过。

只是谢昭昭不便看到不该看的。

谢昭昭点点头。

云祁于是撩袍进了房内。

谢昭昭站在屋外的廊下,想着他们定然是要说话的,为免玄明尴尬,她稍稍走远了一些。

不过下台阶的时候,还是听到云祁笑着调侃了一声,“怪不得你让谢三小姐离开,原来是光着屁股。”

谢昭昭微愕,继而脚下更快了三分。

她出了玄明这院子,瞧见谢嘉嘉从不远处过来,面上自然露出笑容:“三姐,你不是说要走吗?怎么没走?”

“哎,想要走的,忽然又想起咱们姐妹也好久没见了呀,见了自然要聊两句。”

谢嘉嘉走上前来。

她今日穿着水蓝色对襟小袄,下配同色系绣花鸟褶裙,梳着妇人发饰回心髻,笑盈盈的样子很是热情,不过脸颊上有一点红晕。

也不知道是跑的太快被冷风吹红了,还是什么。

“你肚子大了,妹夫还出事被关在宫中,府上封禁十日,你定然是忧思难眠吧?”谢嘉嘉问。

“还好。”

谢昭昭避重就轻地说:“担忧肯定是有的,姐姐呢?谢府最近也是闭门不出,还有玄明将军入了刑部,姐姐也没少担心吧。”

“我担心个什么?”

谢嘉嘉瞥了谢昭昭一眼,“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有你们在前头,有我担心的份儿吗?”

“至于里头那个大块头……我最多是担心我的男模没了,我可懒得担心他。”

“什么?”谢昭昭面露疑惑。

男模?

什么模?

这又是一个听不懂的词汇。

“哎呀不是什么顶要紧的事情,小事一桩,你不理解就算了。”谢嘉嘉摆摆手,又说:“他那些伤怪吓人啊,满身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妹妹,你不是有些好的伤药吗?”

“你还认识那个神医陆景荣,你找来帮他瞧瞧,给他弄点好药!”

谢昭昭很会抓重点,笑着说:“哦,满身?姐姐你看过他满身了?”

谢嘉嘉嘴巴开开合合,竟被谢昭昭的眼神看的失语。

片刻后她干咳一声,含糊道:“给我一点好点的药,就是……那个,怎么说呢,他帮过我一点小忙,如今他出了事,我自然也要帮点能帮的!”

“总之就是药,你帮我准备下,我可以出钱的。”

谢昭昭挑眉。

哎呦不得了了。

这个平时不怎么拔毛的人,现在竟然出钱给玄明买药?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啊!”谢嘉嘉拍拍谢昭昭的手,头也不会地转身就走。

谢昭昭看着她的背影连连摇头,笑着到了一边石亭去坐下。

没一会儿,红霞找了过来,守护在身边,“刚才瞧见三小姐行色匆匆离开了,是她来看玄明将军?”

“是啊。”

谢昭昭托着腮,看着石亭外不远处的常青树,笑眯眯地说:“看的很别出心裁。”

扒光了看。

难为玄明了。

红霞没有听懂,但她本身对这些都不好奇,于是也没多问,护在谢昭昭身边。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点,云祁从院内出来,大步走向石亭。

谢昭昭也站起身,“伤的如何?”

“有点严重,和那护院说的一样,你准备的那些补品和药材都能派上用场了。”云祁脸色有些凝重,“刑部的那些人,真的是下了狠手。”

也便是玄明身有军功,即便在兵部行走也有三品武职在身,所以他们不得准确的信儿不敢要了性命。

否则怕是凶多吉少了。

谢昭昭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不过片刻就牵住云祁的手:“尚幸,有惊无险。”

“嗯。”云祁牵着谢昭昭往外走:“这就回去吧,最近不要在外面走动,等过几日我陪你回谢家看看,免得岳母忧心。”齐聚文学

两人离开玄明府宅之后上了马车。

谢嘉嘉的话谢昭昭放在心上了。

但却没有去打扰陆景荣。

她让云祁找了给玄明看伤的大夫来,询问过伤情之后,调配了一些上等伤药,让云祁派人送了过去。

之后夫妻俩便在府上待着,闭门谢客,不见外人。

宫中来了数次旨意,要云祁入宫面圣,都被云祁找借口拒了。

很快进入十一月中,天气越来越冷。

谢昭昭的月份也越来越大,如今无甚大事要事,又有云祁日日陪伴,她放松不少,晚上睡的更加安宁,睡眠的时间也更久。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谢昭昭隐约感觉云祁起了身。

天亮了?

她半眯着眼,手下意识地拽住云祁衣袖。

“吵醒你了?”云祁坐回床弦上,轻拍着谢昭昭肩膀柔声说道:“再睡会儿吧,时辰还早。”

谢昭昭困倦地“嗯”了一声。

就在云祁一下下轻拍之中又睡了过去。

云祁起身离开。

谢昭昭半睡半醒,感觉没一会儿云祁又回来躺下了。

她便惯性地挪入云祁怀中,又沉睡了过去。

等彻底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凉了。

云祁也陪着谢昭昭赖了床。

两人一起起身,洗漱,一起用了早饭后,谢昭昭问:“你是睡到半夜起来了一次吗?是去更衣?还是有什么事情?”

似乎她那会儿隐约听到有人喊殿下?

也不知是不是听错。

云祁说道:“不是更衣,是玄靖前来禀报要事。”

“……”

谢昭昭一怔,追问道:“什么要事?!”

“周王以及他的党羽被押解进京了。”

先前查到周王之后,京中便派出人马前去押周王入京,只是周王那边听闻消息,所以连夜逃窜。

朝廷又发了海捕文书,各个关口严查。

如今把人拿了回来。

“不过,年前应该不会处置他,年后处置,应该也不会见太多血光。”云祁说着,目光落到了谢昭昭的肚子上,“我们的孩子快出生了,这是皇家第一个四世孙。”

“父亲的意思是,要为这个孩子积福。”

其实云祁当初不直接动刀兵,何尝不是如此想。

他其实不信鬼神不信命,不信冤仇福德。

可是他有了孩子,也想为孩子积德。

云祁的手轻轻落在谢昭昭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我会护着你,护着孩子,咱们长长久久。”

至于周王——

死对有些人来说,本身就是最容易的解脱。

有时候有些手段可以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