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自在的脚步声,听起来,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悠然自得。
柳叶一边眼睛瞎了,但耳朵还是好得很,所以外头的动静她听得清楚。
这不是扶桑的脚步,扶桑因为做事情稳妥,又快又好的那种,所以很少会有这么悠然自在的脚步,通常都会有些急促。
而扶苏的和卓淮的脚步,则是都带着些少年郎的活泼,比起说是走路,倒不如说总是蹦跶着的跑来跑去的。
夫人温柔,说话做事和脚步一样,都是轻声细语的。
而像这样悠然自得的脚步,柳叶就只认得一人……
那个少女天资卓绝,年轻绝美,或许是因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原因,没有什么好急躁的,所以才总是这样悠然自得的样子。
也或许是因为,身为长女要背负更多的压力,所以不敢走得太蹦跶,只能这样一步一脚印,悠然自得,也踏实稳健。
柳叶认出这个脚步声的同时,原本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芸娘在外头说道,“她就在里头,伤得挺重的,扶桑不让我看,怕我看了难受。”
“看了难受……?”卓施然知道扶桑是个性子还算比较沉稳的姑娘。
这话的意思,恐怕不是说母亲会同情柳叶而觉得难受。
或许纯粹就是觉得,柳叶的伤势太重,普通人瞧不了。
“我明白了。”卓施然点了点头,“娘,那您等会也别进来了,让扶桑陪你去花园走走吧。”
芸娘点了点头,“好。”
而大长老在旁边,一言不发,但也没有打算走的样子。
卓施然看出来了,便问道,“大长老是要留在这儿吗?”
“是。”卓阑本来就性子板正,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直截了当。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给人治伤的,我们卓家多久都没有出过医官了,更别提你不止是医官,还是炼药师。我就是好奇,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卓施然虽然对长老团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但独独对大长老这一份板正,还算比较欣赏。
起码人不藏着掖着。
“好的。”卓施然点了点头,“那咱们进去看看吧。”
卓施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扶桑马上就跑了过来,跟了进来,“小姐!”
“嗯?不是让你陪我娘去花园?”卓施然看向她。
扶桑说道,“夫人不放心您,让我来帮您搭把手。扶苏陪着夫人去花园了。”
卓施然闻言无奈笑笑,“那也行吧。”
扶桑进来之后,就低声对卓施然说道,“主子,她伤得挺重的,一边眼睛没了,身上好些刀伤,出了很多血不说,最严重的一处,肚子都被割开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略略挑眉,淡声说了句,“应该也还行吧,瞧着挺精神的,还有力气瞪我呢。”
卓施然说着,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柳叶。
柳叶仅剩的那只能够视物的眼睛,从卓施然进屋开始,就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牢牢地盯着她。
卓施然看着她,淡声说道,“柳叶,好久不见了。”
柳叶干裂的嘴唇,抖索着,轻轻动了动,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哑声唤了一句,“小姐……”
卓施然眉梢一挑,看向大长老,“她这不是能说话能招供么?”
她还以为柳叶是被毒哑了,还是意识丧失了,诸如此类的。
没想到,精神头还可以,也能说话。
那就是个可以招供的状态啊,大长老为什么还去找她?
卓施然有些不明所以。
大长老说道,“她贪生怕死,说要是不救她的话,她就不招供了。她若是不招供的话,我就会很难办。”
卓施然倒是能理解大长老的意思,像他这样板正的人,就算真的要给她公道,恐怕也得证据确凿。
又不能对朝廷命官秦端阳下手,那么自然只能在柳叶身上想办法,柳叶要是不招供,就算卓阑有心想给卓施然公道,以他板正的性子,没有证据,也做不到。
对此,卓施然倒是无所谓。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没把卓如馨当一盘菜了,自己连卓家宗族都脱离了,意思摆得清清楚楚——不想和你们玩儿了。
“行吧……”卓施然说道,“来都来了,就给她治吧。”
她的话语听起来,实在是太过轻松,就好像这说的不是治严重的伤,而是喝汤一样容易。
可是却没有人敢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也没有人敢看不起她的医术,毕竟,上个看不起她医术,怀疑她医术的人,家里医馆的招牌都被砍了。
扶桑在一旁说道,“小姐仁善,她这般害您,您还愿意救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仁善?”卓施然咀嚼了一遍这个词,“那可未必。有时候,死了不是最痛苦的,活着才是活受罪。”
柳叶闻言一惊,原本就瞪得老大的眼睛,此刻瞪得更大了,她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你要是没治好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是是是。”卓施然懒洋洋地应道,“说实话,你现在爱招不招的,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不过你非想要活受罪呢,我倒也不介意痛快一下,毕竟你当初,的确是让我挺不痛快的。”
卓施然冷眼看着她,“我会治好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治好了你之后,你最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再给我闹什么妖,我治好前你是什么样子,我能让你变得比现在更凄惨百倍。”
“我……我不会的……”柳叶的眼眸里有了些希望的光,看起来,似乎有些高兴。
卓施然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先别忙着高兴。”
卓施然侧目对扶桑吩咐道,“扶桑,把她绑起来,牢牢绑在床上,挣脱不开的那种。”
柳叶目露惊恐。
大长老在一旁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卓施然淡笑道,“自然是因为等会的治疗过程,痛苦无比,我担心要是不绑她起来,她会痛苦得一头创死在我眼前,要是真创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没能一下创死,我还得多治一份伤。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