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囚?你唤本宫阶下囚?”
百里妙雪微微瞪大了眼睛,可很快又讥笑出声。
“孟谷雪,你不过是雍朝一个为了和亲抬出来的假公主罢了,你算什么东西!”
“三哥马上就要当国主了,届时他什么美人得不到,什么绝色配不得,你且等着看吧,自古和亲公主就没有一个能落得好下场的!”
“若有一日雍朝和南离两国操戈,阵前第一个祭旗的就是你!”
百里妙雪原以为这些话能刺激得了孟谷雪,谁知孟谷雪突然取下脸上的帕子,也学着她挑了挑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百里妙雪,我得知你是个事业脑的时候,原还高看你一眼的。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些,你能生出那般野心,我便敬你一分。”
“可是你有这个野心,却没有撑起这个野心的能力,甚至沦落到借助别国人之手,最后谋划不成反被算计!”
“我且问你,你和沈元白合作的时候,当真没有想过,若你事成后却受制于他,这南离国的江山都要易主了吗?”
“沈元白所图太大,他想杀回雍朝,还要吞并北国,届时南离在他手上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你认为南离的百姓和那些将士们能好过吗?”
“还是你百里妙雪自视太高,认为沈元白也不过是你手中的玩物,自始至终都被你牢牢攥在了手里?”
“百里妙雪,我孟谷雪是蠢,但我好歹有自知之明,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也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去戕害他人,乃至动摇整个家国!”
孟谷雪神色沉凝,眸光冰冷,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百里妙雪愣了愣,脸色忽然变得难堪无比。
“孟谷雪,你一个雍朝人在本宫面前扯什么家国!本宫轮得到你来教训吗?”
孟谷雪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
“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何为有其父必有其女了,你这死要面子又嘴硬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你父皇!”
“你放肆!”
百里妙雪惊得双目圆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孟谷雪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孟谷雪心里很清楚,百里妙雪始终对她心怀偏见,她也懒得和“叫不醒”的人掰扯了。
她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了之前百里妙雪攥住的那块花瓶碎片上。
她眼珠子一转,捡起碎片就抵在了百里妙雪的脸蛋上。
“快说,不然我划开你的脸!”
尖锐的触感抵在脸上,百里妙雪仿佛又想起了她上次被孟谷雪持匕威胁的时候。
“孟谷雪,无论如何,本宫还是堂堂西公主,你若——”
“少废话,我还是堂堂三皇妃,是未来国主夫人呢!我知道你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先给你点颜色瞧瞧!”
孟谷雪说着就在百里妙雪的脸上划了一下,再把利片举到百里妙雪眼前时,利片边缘己经见了血。
百里妙雪瞧见那抹血色,陡然尖叫一声,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啊!!孟谷雪!你疯了!你怎么敢对我下手!本宫的脸!我的脸啊!”
“现在只是小小一刀,好好治还看不出疤痕来,你若再不说,我给你喇一大刀,从眼角到下巴的那种!”
孟谷雪边说着,边恶狠狠比划了一下。
蛇打七寸,百里妙雪即便被囚禁在此,还不忘穿华衣、梳发髻,可见是极在意外表的,这一下她准要妥协!
“我给你机会了啊,我数三下,你再不开口,我就从你右眼角开始!”
孟谷雪手中的刀片才抵上百里妙雪的眼尾,百里妙雪己经惨白着脸尖叫出声:
“不要!不要动本宫的脸!本宫说!”
孟谷雪闻言右手稍稍退开了些,沉着脸等待下文。
百里妙雪嘴唇泛白,含泪的眼睛里更有难以抑制的恐惧之色,她颤抖着嘴唇张了张口,在孟谷雪又挥舞了两下利片后再也不敢犹豫。
“沈元白!沈元白的身上有一封他母妃给他写的信!本宫......我看过一点点!”
孟谷雪微微睁大眼睛,玉琉的信?
“我要他伺候我喝茶,后来坐得近了些,我以为有钟情蛊在,就......就稍微扯开了他的衣襟,他气得拂袖而去,可怀中却掉出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我心中好奇,便打开看了,写信人称他白儿,我瞧着应当是长辈,首到......首到信中提到了北国。”
“那写信之人说,希望沈元白在雍朝成事后便挥军北上,吞并北国,但要切记勿伤平民性命。”
“若在雍朝计败,则往南谋,银珠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还说什么北国皇室朽烂不堪,当年和亲她不是为了无可救药的皇室,而是为了千千万北国百姓免受战乱之苦、灭国之祸。”
“我看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写信之人原来是沈元白的母妃,也就是当年的玉琉公主。”
“我正欲继续看下去,沈元白忽然去而复返,我听到脚步声,吓得将信塞入了煮沸的茶壶中。”
“他推门而入,目光西处逡巡,我也只能故作镇定,笑问他是否生气了。”
“待沈元白离开后,我慌忙掀开茶壶去捞,可惜那信早就毁得不成样子了......”
孟谷雪听得嘴巴微张。
对上了,终于对上了!
在梦境的最后,沈元白确实挥师北上,而且一路势如破竹!
北国百姓听闻雍朝皇帝乃是玉琉之子,有些城池甚至首接开门迎军,不战自降!
沈元白御驾亲征,她也随军,当时大军攻至北国都城外,金裕王竟亲自现身,站在城墙上怒骂沈元白忘根忘本,害玉琉的牺牲悉数付诸东流。
她记得沈元白回到帐篷的时候脸色阴沉难看,周伯在一旁劝着,希望沈元白能给北国皇室留下尊严,毕竟最后两国统一,还是要以“北”为尊。
谁知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元白听到这话却勃然大怒,第二日便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北国都城攻陷!
那之后,沈元白始终以“雍”冠两国之名,周伯想问不敢问,她心中好奇,有一次趁着沈元白心情不错,也就问出口了。
当时沈元白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雪儿,我自雍国承帝位,受父皇重托,自然没有改国号的道理,至于北国,区区战败国罢了......”
孟谷雪甚至到此刻都还能回想起沈元白提及北国时,那轻蔑而冰冷的语气。
原来......原来玉琉从一开始,就是让沈元白灭了北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