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地义踏入帐内,细细查看了莫永林一番,确认他昏睡得死死的,立刻俯身将其扛了起来。萧千月离开了一会,去而复返时,牵了两匹马。“二郎,我点了三百精兵,如何?”乔地义闻言回过身来,眉眼亮晶晶的,“绰绰有余了,出发!”乔地义将莫永林扛到马上,随即自己翻身上马,领着所有人踏过临时搭建的过河桥,往交城方向行去。萧千月和项文秋分别策马行在乔地义两侧,三人皆十分谨慎。一个半时辰过去后,很快一处山坡遥遥在望。项文秋看到这里,浑身肌肉立刻紧绷了起来,面色扭曲着,整个人微微向前探去,呼吸急促。乔地义很是心细,立刻察觉到了项文秋的异样。“吁——”乔地义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他转头看向项文秋,沉声问道:“就是此处?”项文秋为了求得同行,早已和乔地义提过那日中埋伏的惨状,这会儿神色哀痛地点了点头。他的三百弟兄就是在那个坡前被射杀、被活活烧死的!想到这里,项文秋朝乔地义拱了拱手,“乔少爷,你若信得过我,便由我上前一探如何?或许,今夜来的是老熟人也说不定。”“安心,我自会易容变声,定不会暴露自己,更不会影响乔少爷之后的大计。”乔地义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头,“打头阵可是有危险的,小心了!”项文秋见乔地义干脆至此,甚至还提及了他的安危,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对他这个敌国俘虏已经是极宽待了。这些时日与乔地义接触得多了,项文秋将他的处事风格看在眼里,这会儿也不由发自内心暗叹一句:这乔家二郎实在赤诚坦荡,若有这样的将领,何愁拢不来人心,稳不住军心呢?得了乔地义的许可后,项文秋当即从怀中掏出络腮胡贴上,又在脸上描了几下,最后还仔细垫高了肩背。他准备得如此充分,可见出发之前心中便早有决断。“乔少爷稍候!”项文秋冲乔地义点了点头,而后孤身策马向前奔去。萧千月见此不由淡淡睨了乔地义一眼,“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逃了?他若回去报信,咱们后头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乔地义闻言扭过头来,冲萧千月咧嘴一笑,眉眼间却满是认真之色。“月儿,我看人还算准的,尤其这项文秋我已经观察很久了,他是难得有情义的人,你瞧着,他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而且今夜之后,项文秋对我们......该是要死心塌地了。”乔地义边说着,目光已经投向远方,紧紧跟随着项文秋的身影。萧千月看着乔地义自信飞扬的侧脸,眸中不由光彩大动。这个男人......越来越吸引人了是怎么回事!这会儿,项文秋已经十分接近坡前那个小坳了,他猛地勒住缰绳,冲眼前的黑夜扬声:“莫永林——在我手上!”声音低沉浑厚,果然像换了个人般。坡后很快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数不清的脑袋从坡上冒了出来,正中间举起了一簇火把。项文秋死死攥住手中缰绳,当看清站在火把下的人后,眸中恨意涌动,几乎喷薄而出!常副将!来的果然是常副将!对面坡上,常副将看着雍军单枪匹马来了一人,也是瞳孔微缩。他带着三千亲兵才赶到此处,还未来得及部署,没想到此番埋伏也被对方料中了!常副将遥遥望出去,看到远处不过三百余人,心中思绪翻涌。此人一上来便报出了少将军之名,难道是谈判来了?“你欲如何!”常副将扬声叫道。项文秋挑了挑唇,冷冷说道:“当然是......来将莫永林还给你们啊!”此言一出,常副将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对方到底在玩什么花招?项文秋可不会给常副将深思熟虑的机会,他忽而策马回转,口中大喊:“在此等着,休要暗箭伤人,休要追上前来,否则你们见到的——就是莫永林的尸首!”项文秋也是个有魄力,说完这话后竟径直扬长而去。常副将看得面色数变,身旁亲兵亦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眼看项文秋所扮雍军越行越远,常副心中暗道:难道对方这是在引诱他们追上前去,而远处三百人不过是幌子,暗处其实还藏了雍军,想要反吞了他们?想到这里,常副将立刻冲身旁人挥了挥手,“先按兵不动,看住两侧与后方,小心敌袭!”他倒要看看,雍军今晚到底要玩什么花样!项文秋回身见北军果然没追来,嘴角扬起一抹讥诮之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就知道常副将没这个魄力追来。如今——好戏上演!项文秋奔回到乔地义身旁,疾声道:“乔少爷,坡上来人乃是莫千岱身旁的常副将,其余士兵所着乃是亲兵服饰,从冒头的人数推算,今夜至少来了两三千人。”项文秋到底是个能人,言简意赅就将对面局势说了个清楚明白。乔地义闻言深深看了项文秋一眼,忽而右手朝身后一挥。很快,一乔家军牵来一匹马,马鞍上挂了数个鼓鼓的水囊,还有一副弓箭。“项文秋,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只要莫误了我的事,一切便如你心意。”项文秋见状翻身下马,真心实意冲乔地义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乔少爷成全,项某定有分寸。”他说着走上前去,将莫永林扛到了空马上,用布条将他捆在马背上。而后又取出鞍边水囊,一个个打开,从头到脚浇了莫永林一身。萧千月离得近,黑夜中只觉倒出来的水看着黑漆漆的,隐约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她面色微变,忽然猜到了项文秋的计划。做完这一切后,项文秋面色不改,将弓箭背在了身后,淡声道:“乔少爷,在下好了,请唤醒莫永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