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容易么?”
  谢昭昭眸色有些复杂,手中捧着茶盏,却是久久未动。
  “什么容易?”云瑶诧异,等了一会儿见谢昭昭不回答,便又说道:“是我那院中有人出去采买,正好碰上楚家办白事的人也采买。”
  “一打听才知道的,想必一会儿就有人报丧呢。”
  见谢昭昭表情有些不对,云瑶立马噤声,暗暗后悔自己多嘴。五16○.net
  谢昭昭倒笑了笑,神色平静道:“生老病死谁也难免。”
  接下来,她也不提楚家之事,与云瑶闲聊了两句旁的。
  ……
  东宫书楼,云祁立于窗口,听着林野禀报来的消息,极其冰冷地笑了一声。
  “当真是阴毒,死了死了,还要拖旁人一起下水。”
  楚家才刚挂上白布,现在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
  楚南轩死于伤重不治。
  伤是谢昭昭不由分说砍的。
  伤势溃烂的原因是有人在伤药里面动了手脚,而那个动手脚的人就是云祁。
  百姓往往健忘,只看得见眼前热闹,哪会回想当初前因。
  这点子流言,一下子就压过了楚南轩和谢星辰那点事情。
  民间有人编排谢昭昭是个怎样的毒妇,如何心狠手辣,喜新厌旧,巴上了云祁就对前未婚夫下了杀手把人打成重伤。
  云祁以这般阴毒手段要了情敌性命。
  楚夫人杨氏投告无门,气愤难平之下这才引火自焚。
  林野犹豫了一下,说道:“民间百姓都在骂殿下和七小姐,说您二人是蛇鼠一窝的……狗男女。”
  “是么。”
  云祁笑容极冷。
  林野咬牙说道:“明明是他们自己丑事做尽,竟然还随手把污水泼到殿下和七小姐身上来,简直是不要脸。”
  “好了。”云祁吩咐道:“一点小事而已,不是只有他们会散播流言,你去。”
  林野快步靠近云祁,附耳听完云祁吩咐,立即躬身退下了。
  ……
  茶楼酒肆龙蛇混杂,也是京中各类大道小道消息聚集地。
  几张桌子上都有人一边喝茶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传出一声“皇长孙”、“定西王”,又时不时传出两句“谢七”。
  若是耳力敏锐的习武之人,一听便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有两个带刀的官差进了酒肆,其余所有人顿时嘻嘻哈哈,不再说先前的话题,反而说起东家王麻子西家小李子。
  官差要了酒菜,一边吃一边闲聊。
  酒过三巡,两人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期间内容竟然含着些公事密辛。
  这叫其余所有人同时束起耳朵。
  “楚南轩这个狗贼,竟然谋刺太子,被抓到了就装模作样说什么去救驾的!”
  “观梅山离京城也有几里路,守城的禁军都没赶到,他倒是比禁军跑的还快!怎么可能?”
  “而且他还把谢七小姐抓到的刺客都给灭了口!”
  “要不是谢七小姐太子可要出事了,太子那么好的人,要是他被人刺杀,这朝廷、这京城、这天下岂不是要乱起来了?”
  “就是,楚家的人真是阴损,先前吊着谢七小姐,背地里和旁的女人勾搭,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如今他们大逆不道,刺杀太子,皇上还念着当年楚老将军救命的恩情对他们那么宽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问罪。”
  “结果呢?他们竟然还有脸把脏水泼到定西王殿下和谢七小姐身上去。”
  “简直是令人恶心。”
  “嘘——”一个官差拍了拍那明显喝大了胡言乱语的官差肩膀,“别喊了,皇上仁德,还要给楚南轩厚葬呢,这些话咱们说说就是了,别吵嚷的到处都是。”
  然而他们这番说辞,酒肆里面所有人却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一两日时间就一传十十传百,盖过了先前那些脏污的流言。
  谢昭昭成了为太子救驾的大功臣。
  宣武皇帝以德报怨,实在是仁君典范。
  而楚南轩才臭不可闻。
  尤其是,楚家设了灵堂之后,竟然连前去吊唁的人都不多,这就叫百姓更加的深信不疑。
  ……
  谢昭昭在如意馆中,听红袖禀报这件事情,表情平静,眼皮都未多动一下。
  自从云瑶说了楚家的事情,谢昭昭便派红袖出去打探了。
  如今只淡淡说:“吊唁的人不多,无非是顾忌着上头。”
  楚南轩这件事情,朝中只要是聪明一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圣心而已。
  朝中大小官员自然望风而动,不会有那不识相的跑去捧着楚家,惹宣武皇帝的猜忌。
  不过楚家临了还要搞出那么一遭流言来恶心人,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这群人真是太善于颠三倒四,指黑为白了。
  红霞倒是想不了太多太深,听谢昭昭说起上头,就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对了小姐,东西都收的差不多了。”
  “好。”
  谢昭昭说道:“那等会儿便回去吧。”
  她已经在这东宫如意馆养伤多日,如今伤势好了大半,再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道理。
  因此昨日便吩咐红袖她们整理东西,要回凉国公府上去。
  “不等等殿下吗?”从屋内走出来的香桂问,“殿下每日要下午才过来看望小姐的。”
  “不等了。”
  谢昭昭温声说:“昨晚已经说过了,而且他今日有公务,要到晚上才能忙完。”
  红袖和香桂只好应声退下。
  半个时辰后,张良娣带着云瑶来送谢昭昭离开东宫。
  张良娣温柔地说:“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盯着,认真喝药将养,可不能不当回事。”
  “好。”谢昭昭朝着张良娣福身行礼:“多谢娘娘这段时间照看。”
  “可别——”张良娣连忙把谢昭昭扶稳,“要不是谢七小姐,太子殿下就要出事了,您是东宫的恩人。”
  谢昭昭忙说不敢。
  告别片刻之后,云瑶小声说:“谢姐姐,我改日去看你。”
  “好。”
  谢昭昭点头应下,正要迈步下了台阶,却挺不远处有马蹄之声响起。
  众人抬眸望去,却是云祁带着林野和林震策马而来。
  马儿到了角门跟前,云祁动作矫健又利落地翻身而下,一身玉白色锦衣扬起一抹潇洒弧度。
  那日他问过谢昭昭衣服颜色之后,便连着有几日是穿玄色,后来又连着几日穿浅色。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