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了盼头,便有了求生的意志,这场疫疾之争、天命之战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序幕!乔忠国和任崇一一宽慰过在场众百姓后,便紧锣密鼓地安排了起来。任将军这段时间已然竭尽全力,凡事皆亲力亲为,故而如今向乔忠国和邹太医说起城中局势,事无巨细皆清楚明白。邹太医是这场疫疾之战的掌舵人,他心中早有成算,当下便提议在城中设下杏林馆,容他了解城中疫疾全貌后再做定夺。众人又来到了城西军营。在军医的安排下,军营中人人皆戴上了面巾,军医还依据病重程度对将士进行了区分和安置。邹太医看到这里连连点头,武定军医是有真本事的,若不是他这般安排,将士们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营中将士听闻乔忠国到来,皆小心翼翼探头来看。乔忠国站在演武台上,见众人朝他望来,当即高举手中莫永声的头颅。这场疫疾的真相,每个人都有必要知晓!当众将士听闻这些时日的锥心遭遇竟是莫千岱投毒所致,皆义愤填膺!乔忠国将手中头颅一抛,而后躬身弯腰,冲所有将士深深鞠了一躬。“乔将军,使不得啊!”营中呼声响起,因是包在面巾下,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满是急切与惭愧。乔忠国不曾直起腰来。他也曾常年北征,如何能不懂将士们心中的苦楚。尤其时近年关,本就倍感思亲,又想到此生戎马,不是轰轰烈烈死于战场,而是病死他乡,何其遗憾、何其不甘!“乔忠国在此拜谢诸位大义!”“自今日起,本将自当与诸位同食同寝同生死,待迈过此番劫难,这天下的海晏河清、盛世太平,有诸位一份!”寥寥数语,已让营中人悉数红了眼眶。乔将军是懂他们的。决心远赴北境的那一刻,他们便已无惧身死,只是胸中热血丹心,只盼死得其所,只盼此一去是为君王、为百姓、为家人撑起太平与安乐啊.......“乔将军!”呼声响起,满含颤意与嘶哑,将士的血那般热,轻易就被点燃。另一边,邹太医终于见到了在此次疫疾中出了大力的军医丛向生。丛向生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亦是土生土长的武定人。他的医术其实说不上有多高超,但因是从小立志成为军医,故而在治外伤上颇有造诣,又因军营中将士扎堆,他便也在容易扩散的各类疫疾上下过苦功夫。邹太医瞧见他,不过粗粗一聊,便满心的欣赏与喜爱,初时疫疾在军营中爆发之时,他迅速就上报给了任将军,实在是立了大功。可惜那时候,疫疾已经在城中百姓间肆虐起来了。罢了,往事莫追,如今最紧要的是寻出解疫之法!另一边,乔忠国看出任崇已然难以为继,当即将其搀进了主帐内。任崇本就拖着病体,这会儿一坐下,立即双手撑在膝盖上,粗重地喘着气。乔忠国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里头的药丸递到了任崇面前。“任将军,这是固本培元的药丸,虽治不了疫疾,但到底有些用处,你如今身负重任,无论是为了诸民还是诸军,都不能倒下啊!”乔地义见状,立刻从一旁倒了碗水来。任崇看着乔忠国递来的药丸,不由地满脸惭愧,但他也深知自己使命在身,还得坚持。“多谢乔将军。”任崇心中全然信任着乔忠国,毫不犹豫接过药丸,就水服下。乔忠国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是娇娇给的“妙手回春丸”,本就是备给任将军的。任崇服下药丸后,不一会儿便觉得胸口松快了许多,他可不敢妄想自己这是好了,只以为这固本培元的药丸当真管用。他喘过一口气后,便急急问起了心中疑惑。“乔将军,这莫永声是如何擒到的?可曾与莫千岱的人对上?”乔忠国闻言扭头看向乔地义,乔地义当即将昨日发生之事悉数说了。任崇听闻莫永声乃是乔地义深入虎穴生擒而来,不由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欣慰与赞赏。代代皆有后浪,才是他们这些前浪最愿意看到的。这时候乔忠国接过了话头。“任将军,我与那莫千岱是老对手了,其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但也顾全大局,能屈能伸。”“消息传回交城,莫千岱定知莫永声必定丧命,但他绝不敢在此时发兵武定。”“一则武定有疫,一旦接触,极有可能将疫疾传回北国,二则如今正值年关,军心散乱,他若在此时为子报仇而大动干戈,定不得人心。”“但我等也万万不可小瞧了莫千岱,寒冬难熬,莫千岱心知武定会在疫疾下死伤殆尽,故而明年开春,他极有可能视情况遣兵而来。”任崇闻言眉头紧蹙,“疫疾持久,便是明年开春也难以消散,莫千岱如何敢来?”乔忠国听到这话,拍了拍任崇的肩膀,感慨至极。“任将军,所以我说莫千岱心狠手辣啊。”“当年交战,北军溃败而逃,莫千岱为了阻止乱象,当场命亲兵斩杀了一千逃兵,血染旷野,头颅乱飞,北军见状,无人敢再退一步。”“他如今能想出以疫除雍之法,只怕越发丧心病狂,故而明年开春若真有北军攻来,这些人......怕也是没命回交城的。”任崇听闻此言,不由虎目一瞪。“这般卸磨杀驴的将领,如何服人?”乔忠国摇了摇头,“以杀御下,或可得利一时,但终难持久,任将军,这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二郎掳走莫永声之时,在场交城士兵竟无一人敢上前来,若换作我大雍将士,宁为玉碎!”“北国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十五年休战还不足以让北军换一批人,在下觍着脸说一句,我乔忠国之名在北军中还是有些威慑力的。”“莫千岱多行不义,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咱们武定如今只管一心战疫,莫千岱明年若真敢遣兵来,老子让他‘赔个夫人还折兵’!